2022年5月19日,“女性力量:從女神到惡魔”在大英博物館開幕,展覽匯集來自六大洲的古代雕塑、文物和當代藝術作品,70 多件獨特而壯觀的物品包括來自西藏的彩繪卷軸、羅馬雕塑、埃及的個人護身符、充滿活力的日本版畫和印度浮雕以及當代雕塑,通過五個主題——自然的力量、激情與欲望、魔法與惡意、正義與防御、 同情與拯救分析了對女性力量的各種看法,以探索世界各地的信仰和神話傳說中的女性精神。
在大英博物館行政管理委員會副主席穆里爾·格雷看來,這是一場充滿魅力、智慧、激情和激情的展覽,“讓世界上所有女性的地位和身份都得到了體現” 。有的代表正義和同情,有的代表反抗和復仇。我們由此看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性格和脾性迥異的“女神”。相同的是,她們都有擁有着可以讓世界發生的力量。
女神的A面和B面
古巴比倫夜女王牌匾。伊拉克南部,公元前19-18世紀
“夜間女王”粘土浮雕被廣泛認為展示了令人敬畏的美索不達米亞女神伊什塔爾,她掌管着性和戰争。她脫下衣服,自信地、面對面地盯着觀眾。她站在獅子座的背面,雙臂高舉,雙手舉着正義和公民權威的象征,她的分層王冠象征着神聖和皇室。伊什塔爾是一股反復無常的力量,它經常通過情歌和還願模型來表達敬意,并可能給家庭和國家帶來混亂或穩定。
墨西哥cihuateotl的石雕雕像,約1400-1521年
對于墨西哥的墨西哥人或阿茲特克人來說,Cihuateteo(神聖女性)是模棱兩可的存在。死于難產的母親像倒下的戰士一樣受到尊敬,因為她們的勇敢和犧牲而被神化。他們也非常害怕,并相信她們會在一年中的某些日子降臨地球,偷走活人的孩子,并對任何看到他們的人施加瘋狂報復。
這尊雕像穿着一條用結系着的長裙,裸露的胸部和輪廓分明的乳頭,體現出人們對她生育的崇拜與贊揚。但總體形象比較可怕,她有一雙狂野、凸出的眼睛,頭上有一個銘文,代表着她将下凡的日子。
埃及第18王朝塞赫米特站像花崗閃長岩雕像
古埃及女神塞赫麥特被描繪成一頭母獅,象征着她的兇猛和破壞力。她被稱為殺戮女神,她可以克制自己的憤怒,給予治愈與和平。在這尊雕像中,女神手持埃及北部象征的紙莎草杖和“生命”的象形文字ankh。
她頭上的一個太陽圓盤現在已經丢失,它把她和她的父親、太陽神拉以及炙熱的沙漠聯系在一起。這是埃及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約公元前1391年至公元前53年)建造的數百座塞赫麥特雕像之一,可能是為了确保身體健康和軍事勝利。
這件20 世紀早期的頭飾,展示了一種在非洲西部、中部和南部受到崇敬的水神—— Mami Wata。在非洲地區,Mami Wata 被認為是一種強大的水靈,通常以耍蛇人或美人魚的形象出現。她與健康、財富、愛情和好運聯系在一起,所傳達的精神也與治療不孕症有關。
根據史密森尼國家非洲藝術博物館的資料,她的起源可以追溯到 19 世紀晚期德國一位女耍蛇人的石版畫。在這件雕像中,Mami Wata佩戴着厚重的金色珠寶和一條藍色短裙。她的手臂高高舉起,一條巨蟒纏繞在她的肩膀上。雕刻安裝在一個巨大的頭盔面具上,完全覆蓋了表演者的頭部。
18世紀中國觀音瓷雕像
觀音在中國被普遍稱為觀音菩薩,是慈悲的化身,被認為在危險時刻直接出現。自宋朝(公元960年至1279年)以來,觀音在中國藝術中就以女性的形式出現。在這座18世紀的瓷器雕像中,觀音被許多雙臂扇形地環繞着,象征着她能夠接觸到所有需要幫助的人。
十九世紀西藏二十一度母唐卡
塔拉是藏傳佛教中最重要的精神存在之一。她的名字的意思是“救世主”。這幅藏式唐卡(畫卷)以21種不同的形式展示了塔拉。中心的綠度母是她最受尊敬的化身,一只腳着地坐着,象征着她準備開始行動。她周圍的其他形态從頂部的和平表現轉移到底部的更憤怒的散發。每個人都被貼上了恐懼或消極品質的标簽,而這種形式的度母有助于克服恐懼或消極品質。
印度水粉畫中描繪的女神Gajalakshmi,約1780年
印度教女神Lakshmi是印度教中最重要的三位女神之一,掌管財富和幸運。在這幅水粉畫中,女神被描繪成坐在蓮花上,兩側都有一頭大象(加哈)。她以帕德馬薩納瑜伽姿勢坐着,有四條胳膊。在她的每一雙上臂中,她都帶着一朵蓮花,她旁邊的大象被顯示為“給她上光”,從鼻子里往女神身上潑水。這個相位和拉克希米的大多數其他相位一樣,代表着繁榮、好運和富足。
湯姆·皮科(生于1950年),蒂亞爾·韋恩。由“ohi”木制成的女性塑像。2001年,經藝術家許可轉載
貝利是夏威夷火山和熔岩之神。在藝術家湯姆·皮科(Tom Pico)的這件當代雕刻作品中,她被視為一股毀滅和創造的力量。這座雕塑由夏威夷本土的“ohi”木制成,帶有自然的紅色色調,傳達了女神火熱的本性和燃燒的頭發,頭發像熔岩一樣流到地面。“ohi”木是最早在熔岩流上生長的植物之一,它也喚起了破壞后的再生循環。皮科将雕塑的一面保留為木材的天然粗糙紋理,而另一面則經過了高度抛光,這或許暗示了貝利的雙重性格。
與人們固有印象中的女神形象有些偏差,本次展覽中還展出了一些“暗黑系女神”:即以女性形象出現的女魔、女巫和怪獸。在世界各地的神話和民間傳說中,這些人物往往違背了歷史上某些文化中理想化的順從女性行為的期望。自我控制和獨立,他們可能表現出野心或情感,追求自己的興趣,并根據自己的觀點使他們成為恐懼的人物。
Lilith,Kiki Smith,1994年。圖片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Hyla Skopitz攝
在猶太神秘文本中,莉莉絲被認為是上帝在亞當和夏娃之前從同一個地球上創造的第一個女人。她堅持自己的平等,拒絕屈從于亞當,放棄了伊甸樂園,與撒旦結盟。在這幅引人入勝的畫作中,史密斯從一個真實的女人身上塑造了莉莉絲的形象,并添加了藍色玻璃的銳利眼睛,以傳達一種栩栩如生、令人生畏的外表,體現了女性對屈服于男性和父權統治的反抗。
莉莉絲克服地心引力,四肢着地,靠着墻蹲着。值得一提的是,史密斯将人像放置在一個位置,這樣就不可能看到她裸體的全貌,從而防止偷窺者的凝視。展覽還将包括一個公元 500-800 年伊拉克的陶瓷咒語碗,展示了罕見的早期女性形态的莉莉絲形象。這些碗被倒置埋在房屋下面,上面刻有護身符,以保護它們的主人免受惡魔的侵害。
Circe 将杯子獻給尤利西斯,約翰·威廉·沃特豪斯,英格蘭,1891 年
在希臘神話中,喀耳刻被描述為“有着可愛辮子的光澤女神”,她是一位女巫和小女神,被認為是太陽神赫利俄斯和海洋女神珀斯的女兒,她以草藥和藥劑的知識而聞名,并傾向于把她不喜歡的東西變成動物。Circe也被視為掠食女性的原型。從文藝復興到現代,她作為一名巫師和風流女性而臭名昭著。
西方繪畫為這個物建立了一種視覺形象,但也為奧維德的《變形記》中出現的其他有關Circe的故事提供了靈感。《錫拉》和《皮庫斯》的情節給她的壞品質增添了強烈嫉妒的惡習,使她成為恐懼和欲望的化身。
美杜莎,意大利,約公元前 500 年
将旁觀者變成石頭的蛇發蛇發女妖美杜莎是古典神話中最著名的人物之一。人們認為她可怕的臉可以防止傷害,所以廣泛出現在希臘和羅馬藝術中。這種建築裝置曾經安裝在寺廟或房屋的屋頂上,以擊退邪惡勢力。
考希克·戈什,卡利·穆爾蒂, 2022 年
印度教女神 Kali其強大的力量和侵略性而受到人們的喜愛和恐懼,她是毀滅和救贖的女神,她超越了時間和死亡,摧毀了無知并引導她的追随者獲得啟蒙。倫敦杜爾戈薩夫委員會在倫敦卡姆登區組織了一年一度的 Kali Puja節,他從藝術家 Bengali Kaushik Ghosh那里訂購了印度教女神 Kali 的雕像。
這是第一個以 3D 格式呈現的女神,因此進入了博物館的收藏。雕像中卡莉的項鏈是由斷頭做成的,在她的臂彎里她拿着一個斷頭和一把劍。她的裙子是由斷臂組成的。雖然表面上很可怕,但她佩戴和攜帶的血淋淋的頭顱代表了她摧毀自我的力量,她的無畏和慷慨則通過手勢表現出來。讓她的追随者擺脫了世俗的煩惱,而斷臂的腰帶則意味着她将他們從生死輪回中解放出來。
女性的力量
從女神到惡魔,女性力量在世界信仰和神話中的再現形式,一度影響了、且将持續影響全世界女性的性别認同。世界各地的文化和精神傳統為我們思考女性氣質和女性權威提供了豐富而迷人的靈感來源。女性可以代表正義包容同情,但是絕不意味着恭順與服從。
在原始社會時期,生產力較為低下,人們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與繁衍,女性的生殖能力備受推崇,這一時期也創作了大量“豐乳肥臀”的女神形象,來祈求子嗣繁茂。早期氏族社會女子主要從事采集經濟和原始農業,比男子的漁獵更穩定,成為氏族生活物質的主要來源。
而當男性因力量優勢逐漸在社會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女性回歸到家庭空間,女性自帶的“神性”逐漸減弱。在缺乏理性的時代,自然災禍與人為反抗都會被視為有魔鬼作祟,任何參與其中的人都會被定性為“異端”,在男性視角的凝視中,身份逐漸向普通人或是具有神秘力量的女巫靠攏。女巫一方面給人類帶來利益,另一方面懲罰不服從自己的人。因此,人們既崇拜她們,又害怕她們。本次展覽出現了大量的女巫形象。
出現在展覽海報上的莉莉絲
比如莉莉絲。在民間猶太教中,關于莉莉絲的神話傳說大多認為她是嬰兒偷竊者。從中世紀到現代,許多孕婦和嬰兒的護身符上都使用了天使的名字來抵擋莉莉絲的侵害。在 19 世紀,莉莉絲的文化相關性逐漸體現為對父權道德期望的蔑視。20世紀以來,莉莉絲一直是自主和平等的象征,1976年創辦的猶太女權主義雜志就由Lilith來命名,加拿大創作歌手莎拉·麥克拉克蘭組織了Lilith Fair音樂節,阿根廷意大利超現實主義畫家利奧諾·菲尼在他們的作品中刻畫了她的形象。但在另一些人看來,莉莉絲惡意的名聲仍然存在。當以莉莉絲為主題的作品被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購時,一名懷孕的猶太雇員拒絕進入放置雕塑的房間,因為她相信惡魔會傷害她的孩子。長期以來傳說和印象,已經讓莉莉絲的印象在一部分人心中根深蒂固。
在女性藝術發展的過程中,雖然女性經常缺乏權力社會、政治,但女性權力原型在世界神話中是持久存在的。幾個世紀以來,色情和誘惑的形象,與自然、養育和關懷一樣多,在女性形象中不斷積累。但是這個形象,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迎合男權社會的審美取向。在父權社會和泛商業化趨勢的合力角逐下,女性在不自覺中遠離了社會權力核心,走向了邊緣,并長期處于“物品”的位置,而不是獨立的人。盡管現代已經通過了政治和法律的手段使女性從“物”成為“人”,但形成的社會性别刻板符號,早已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
那麽在當代作品中如何去展現女性真正意義上的力量?當代的女性藝術家們首先做的就是運用獨特的藝術特征擺脫傳統繪畫中“被凝視者”的束縛身份,重塑藝術品中女性載體的意蘊,其鮮明的自我意識、獨特的性别視角、細膩的情感語言,是與男性藝術家的藝術感受截然不同的。她們為藝術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與希望,極大的擴展了藝術表達的主題,空間與創作方式等。
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生于1939年),1985年出版。經藝術家許可復制
當代藝術家朱迪·芝加哥(Judy Chicago)創作的這幅充滿活力的作品從女權主義的角度重新構思了基督教創作的故事。用藝術家的話說,它挑戰了一個男性神通過展示一位女性神躺在分娩位置創造第一個男人的“假新聞”。當她右手抓着太陽,左胸像火山一樣噴發時,原始生命從她的身體流出。這件作品創作于20世紀80年代,是更廣泛系列《出生計劃》的一部分。在該計劃中,芝加哥與美國各地的一批針線工人合作,通過傳統的女性技巧,在西方藝術中推廣對出生的描繪。
女權主義藝術史學家琳達·諾奇林曾在她的文章中提出一個有争議的問題:“為什麽沒有偉大的女藝術家?”她認為,歷史上阻礙女性取得成就的是機會,并不是能力。事實上女性的力量一直以她獨特的視角影響着藝術界,無論是作為被表現的對象,還是作為藝術家本身。
從古至今,女性從女神、女巫到真正的一個人,走過了一段漫長的路。女性為自己的奮鬥也從未曾停止,也将永不會停止。在展覽開啟的5月,一份被泄露的反堕胎草案在美國引發争議,《使女》作者、作家阿特伍德鮮明地表達了她對反堕胎法案的看法:這是對女人的奴役。
面對各種各樣的鎖鏈,那些被污名化的、與男性同等的欲望和野心,正是女性的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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