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伍家賦 攝影: 李曉超
本文刊載於《藝術香港》2022年7-8月號
屈原在《離騷》中有名句「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在中國美術史中,深入人心的首推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南宋趙黻的《長江萬里圖》,元朝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及清龔賢的《千岩萬壑圖》。 這些長卷作品在我學畫歷程中滋潤我藝術的心田,觸動著我的靈魂,也想過我能畫嗎?如畫又畫什麼題材內容呢?恰逢2019年美術教學結束、2019年的社會風波、2020年至今未結束的肺炎疫症,繾綣在畫室,也好有時間深入研究探討中國長卷書畫的藝術魅力和繪畫創作特色。
《荷花魚戲圖》長卷 35cmX1581cm(局部)
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描繪的是北宋京城汴梁河兩岸的繁華熱鬧景象和優美自然風光,此畫卷是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神品之作。內容豐富,氣勢宏大,構圖嚴謹,筆法細緻,作者高超的洞察力和極高的藝術表現能力,盡力刻畫盛世的北宋京城各行各業,人康物阜、欣欣向榮的景象,為後世了解和研究北宋城市生活、人生百態提供了重要的歷史實錄資料。
《荷花魚戲圖》長卷 35cmX1581cm(局部)
北宋王希孟畫的《千里江山圖》,以青綠山水長卷描繪祖國錦繡河山。 畫上峰巒起伏,江河煙波浩淼,氣象萬千,壯麗恢弘,此畫是山水長卷中巨作,畫中各段山水既相對獨立,又相互關聯,巧妙地連成一體,帶出了強烈的韻律感,引人入勝。 近期的大型舞蹈《千里江山圖》正是以聲情動感美態,色調韻律精彩演繹王希孟此《千里江山圖》作品的神韻。
《小鳥天堂》長卷35cmx743cm(局部)
南宋趙黻的《萬里長江圖》,以前無古人的畫法畫出長江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之勢,畫中雲遮霧掩,崇山連綿,波浪滔天,且以茫茫海天一色聯結畫面,非常之震撼,也是中國繪畫史上的傑作。
《小鳥天堂》長卷35cmx743cm(局部)
元朝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畫中描寫富春江兩岸的初秋景色變化,峰巒疊翠,林木蔥郁,層層積染,相互交錯,疏密有致,墨色濃淡乾濕並用,極富於變化,靈活生動地表現出江南優美風光。
明末清初畫家龔賢的《千岩萬壑圖》,畫中山水筆致清曠,墨色華滋,山巒疊崎,丘壑縱橫,流水潺潺,濃蔭盛綠,盡顯清和靜溢,清雅蒼潤之美感,氣象崢嶸,雄偉壯麗,體現世外桃源的自然人文景觀。
《田園春夢圖》長卷35cmX2712cm(局部)
前人創作出好的作品,都有一個共同點——生活與陽光。 他們都曾遠涉千山萬水、錦繡山河,都曾流連於都市各行各業、見過人生百態,如商業往來貿易,車馬舟船運輸等,才從城鄉生活的變奏中創作出流傳千古的經典名作。創作離不開生活,生活又啟迪創作的構想。只有熟悉的生活、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鄉土人情、熟悉的人和事,才能創作出有血有肉的永遠為世界人類文化傳承的經典作品。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接地氣。想著想著,我又回到1975-1976年在廣東番禺農村生活的兩年中,也曾為此寫過一首詩,清平樂《春到田間》,記述和緬懷當年一些生活情景,「晨風霧曉,鄉村春來早,春來江上催人老,漁樵農夫曲好,竹林小河暖風,田陌堤柳分明,小橋流水淡月, 沙田夜話融融」。 唐朝王維的詩畫,曾被人讚譽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我那首《春到田間》及鄉中生活為我今日長卷創作埋下伏筆。白居易有詩句「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為此長卷創作構思以春、春色、煙雨江南為基調試畫一幅廣東農村錦繡田園作品。廣東農村的春天,春雨濛濛,農民過著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鄉間生長最多的是榕樹,竹樹,蕉樹,荷塘,荔林,蔗林,漁舟穿梭,一年兩造的隨風翻動的金黃色稻田,呈現一派豐收景象,欣欣向榮。以此為內容基調——淡藍的春色貫穿構思,思考,構圖,拉闊長卷畫面,帶入詩情畫意,分段展示南國水鄉風貌。 從畫小草圖到放大創作,用了一年時間,終於完成我第一幅長卷彩墨畫美術作品《田園春夢圖》。近年聽說,曾在那務農的沙田鄉村,因近年發展成商品房,千萬畝良田己成追憶,嘆惜之餘,更為能在有生之年創作此長卷增多美好和美麗的回憶,為此留下點滴痕跡而安慰。
《田園春夢圖》長卷35cmX2712cm(局部)
有了第一幅長卷《田園春夢圖》創作后,又開始構思畫一畫廣東新會小鳥天堂,大文豪巴金曾有散文《鳥的天堂》,他把南國初夏水鄉中鳥的天堂寫到如詩似畫的美趣,呈現一種祥和而寧靜、又生機勃勃的田園牧歌情景。當巴金看到漫天飛舞的無數小鳥景致時,心情雀躍,寫著「到處是鳥聲,到處是鳥影」,小鳥時而飛向天空,時而停靠樹幹或穿梭於榕蔭之中,展現對自由自在的美好世界的頌歌。 也為我創作《小鳥天堂》提示仙境的創意思路。在小島雀墩上,有了榕樹之魂,才有小鳥天堂之神。 只有先把構思、構想的畫面著墨於榕樹世界之中,茂密、茂盛的榕樹榕幹,與湖光山色,混然一體,展現無限生機和生命力,才創造出為小鳥世代繁衍的無限空間,幾個月後,終於又完成了彩墨畫新作《小鳥天堂》,寄予人間美好的希望。
《詩詞書法篆刻長卷》35cmX2660cm(局部)
畫了飛翔的鳥,也可畫一幅水中游魚。 記得1985年曾到杭州遊玩了好幾天,也曾到杭州西湖「花港觀魚」,正是觀魚碧潭上,荷風送清香。觀魚的遊人散魚餌於湖中,瞬間錦鯉魚群蜂擁而致,游動歡躍,逐鹿爭波。真是一幕賞心樂事。 陋室銘中有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遊於水中的魚使荷花更美,更有清香,更有神韻,更富於詩情畫意。《荷花魚戲圖》長卷作品正是基於此情趣而創作出來。
《詩詞書法篆刻長卷》35cmX2660cm(局部)
在時光飛逝七十幾年從藝中,常聽國畫前輩、老師談及,詩書畫印四個課題是畫家必具的能力和基本功,我的短板曾是篆刻和書法。為此要增值,從不斷學習中來,書法研習宋四大家:蘇東坡、黃庭堅、蔡襄、米芾及諸家行草書法,尤喜岳飛的書法《前出師表》及《後出師表》,以求提高書法修養。在不斷抄寫古詩文,唐宋詩詞,元曲後,也從中研究詩詞韻律,平平仄仄,以詩詞寫點自己生活的樂事,趣事,社會觀感。另外,以前一些圖章、閒章都找名人代刻。後來在中華圖書館等處購得多本有關石章,篆刻的書本,反覆研讀實踐。篆刻是我國傳統藝術中的瑰寶,從古至今己有三千多年歷史,中國的雕刻史,最古早的有殷朝甲骨文、周朝鐘鼎文、秦朝刻石等。 凡在金銅,玉石等素材上雕刻文字,通稱「金石」,因其字體多為篆書,故稱篆刻,方寸天地讓我感受到博大精深,篆刻名家的印外功夫,文化涵養,都將影響一件作品的成敗,「紅粉贈佳人,英雄配名馬,靈石配佳句」,意境的優美,天地之神韻,嫻熟的技藝及匠心獨運的構思,才能篆刻出一件完美的作品。後來在網上買了一批平價石章練習,親自試刻,真是「玉不琢,不成噐」。只有多刻、多想、多練習,找浙江西泠印社等名家作品鑒賞、對比、創作,雕刻的圖章才會慢慢變好,技藝才會不斷提高。後以自己寫的詩詞、篆刻的圖章、書法綜合,創作了達三十米的長卷,以為一樂也。
《詩詞書法篆刻長卷》35cmX2660cm(局部)
在長卷的探討和研究中,給自己提高了修養和增添樂趣,生活也充實,以前有人常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年日子也不應碌碌無為白過,難得糊塗中也要難得精彩有味道。以2020年寫的一首《憶秦娥》作結,「記春秋,風雨年華如雲煙,如雲煙,酸甜苦辣,人生詩篇。 天涯芳草尋常事,昂首闊步向南天,向南天,夕陽殘照,浪湧心潮。」
2022年7月12日寫於香港芳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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