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遠,廣東梅縣人,六十年代末來港後師從趙少昂,被其讚為「筆底多新意,堪稱藝苑才」,為嶺南畫派第三代名家、雲山畫院院長、南天畫會顧問、美國國際華人藝術協會顧問、紐約嶺南畫會顧問、馬來西亞嶺南畫會顧問、澳洲嶺南畫會顧問、香港女中國書畫家協會顧問、香港廣州書畫會顧問、中央電視台央媒文化組委會藝術顧問。曾在世界各地,包括台灣國立歷史博物館國家畫廊及台北國父紀念館中山國家畫廊等地方舉辦多次個人畫展,作品被多間藝術館收藏,其藝術成就一直被受肯定。多年來,盧一直活躍在香港、台灣、加拿大等地,致力將嶺南畫風吹至世界各地。
因緣早註定
「十六歲的時候,我在廣州。」盧清遠對本刊記者言,「當時有朋友的父親是海軍司令,抗戰時期趙老師在其處待過一會,朋友借趙老師遺留下的畫予我臨摹。可以說,遇見趙老師之前,我已有西畫和素描的基礎,亦對他的學問有一定了解。」不少人誤以為師徒兩人的緣分乃在香港結下,然而,讓人大吃一驚的是他們在更早的時候已有所接觸:當年廣州文德路有許多畫廊展出趙少昂畫作,年幼的盧清遠就此被其所吸引。後來,就讀初中之時,盧的語文老師恰好是趙少昂的早期弟子李守真,因此他從李身上學會不少嶺南畫派的基礎技巧。
《力爭上游》 140×72cm 2016年
對藝術的熱愛使盧清遠不斷在從藝之路上摸索,一九六四年,中法建交,盧清遠的畫在青少年比賽中獲得第一名,後送到巴黎進行展覽。可見此時的他已有一定功底。六九年來港後立馬拜趙少昂為師,盧笑道,香港沒有正式的美術院校,都是採取師徒制;一般美術學院不是上課就是練習技法,學習四至五年,然而趙少昂的私塾一星期才上三小時的課。他起初從事廣告行業,也替商家酒樓畫油畫裝飾,從嶺南藝苑畢業後便自設雲山畫苑教授學生,六十多年從來沒有放開畫筆,一直深入研究趙少昂的學問。
發揚嶺南藝風
「說到趙老師,有一點我很是敬佩。」盧清遠續道,「八十年代的時候關山月、黎雄才找老師飲茶,剛好他要上課。當時關山月問老師『那麼大年紀還繼續教學生?怎麼不去創作?』,趙老師回:『我需要花更多時間來培養學生,將畫派傳承下去。』」後來,盧清遠有意往台灣發展,趙特意為其寫推薦信,將盧介紹予當地有名望的畫家。盧清遠亦因此打下在台灣築基的第一步,「趙老師對學生很好,當年我首次交功課已被他說『有基礎、有天份』,每次需要畫複雜的畫稿前,他都是先讓我拿回家畫,可惜我入門之後他已少帶弟子去寫生。」
《戲浪》 141×72cm 2014年
繼承老師的志願——活到老教到老。盧清遠在台灣做了一件相當特殊的事情:他與藝術圖書公司合作,出版一套三冊的《嶺南派畫法》。當年,盧清遠為了出書,連週末都花在寫書上,更因此被太太埋怨,幸好圓滿出版,至今依舊發行:書中有分解圖、說明、該用何種工具、如何落筆,這對初學者有莫大幫助。一般畫班一星期只有兩至三小時的課,學生下課後忘記如何下筆亦非罕事,回家跟書練習再臨摹畫稿加深印象;又或是沒有時間參與畫班,希望自學的有意者,透過工具書則能滿足心願。不少人手頭一本,因內容豐富、題材眾多、分類仔細、中英兼備,目前流通全球,盧清遠此舉可說是十分獨特的,亦為他在台灣的發展打下另一個基础。
對於傳承畫派,盧清遠自有一套心得。被本刊記者問及除工具書以外還有何種妙法培養人才,他言,訓練學生打好基本功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環:畢竟素描和寫生為嶺南畫派——甚至一切畫作的重心。透過寫生收集創作資料及靈感,不斷練習素描才能把握得好形準。所謂「以形傳神」——功力不夠則「畫虎不成反類狗」,盧清遠至今依舊開班授徒,帶學生到處寫生磨練技術去。
《白虎雪蹤》 187×92cm 2019年
教學也是一門需要鑽研的學問,長年累月的教學生涯使盧清遠摸出一套教學之道。現今學畫的人因生活作息關係,很難要求他們花大量時間練習素描。盧清遠認為,教學講求的是「有效」和「方便」。先要培養學生興趣,通過臨摹老師畫稿來吸收技法與構圖知識,這種方法亦使學生較易有成就感,堅持下去。引起興趣後,便開始在課上將概念透過練習灌輸,不少學生「受落」,做老師的亦深感安慰。
《雨中玫瑰》 105×64cm 1996年
難成而易好
作畫需要心思,以往盧清遠喜畫魚,為了像真他堅持親眼觀察動物,用鹹水養海魚。「以前古人為了像真要親自養動物,但現今科技發達,透過網路便能收集動物的圖、影片,資源比以前優越多了。」他感慨,近年因移民至加拿大之故,迷戀上老鷹在蒼空下盤旋的悠遊姿態,盧清遠便開始專畫老鷹。被本刊記者問到照片上的動物與親自養的動物對於創作是否有巨大影響,盧清遠回了一句「當然」:實物的觸感是照片不能給予的,而且畫家對親自養的動物擁有感情、了解得更深入、觀察得更細緻,更能灌注自身的心靈與意念在作品之中。畢竟與西畫有異,中國畫很是耐人尋味,俗雅在紙上一目了然,情感對作品有很大影響。對於盧清遠而言,繪畫創作與技藝傳承從來是分不開的。至今,他的創作空間全在自家教室中。他經常在課堂創作,每幅給弟子作參考的畫皆為作品,先讓其觀摩學習,後則成了開畫展的素材。盧清遠笑言,上課已佔去他許多時間,何不利用課堂來進行創作?這種環境下誕生的作品除了考慮構圖、佈局,更需要思考如何能讓學生理解畫作當中的技法運用,讓其吸收,講的也是「方便」二字。創作不單是純粹的創作,更為一教學雙長的過程:備課、練習、下筆、授徒,當中實為一個自我提升的過程——如果連老師都畫不好又如何教學生?
《荷香》 140×73cm 2016年
畫派前程當可期待
談論到嶺南畫派的前程,曾有藝評人指出現今藝壇缺乏如第二、三代般的人才。對於人數和質素方面皆表示擔憂。然而盧清遠則持反對態度,他言當今畫派弟子遍佈全球,可見傳承功夫做得十分不錯;又指現今嶺南畫派於香港發展良好:內地弟子通常留國紮根,然而香港弟子多去外國宏揚嶺南畫派,或是在工廈開畫室,傳承恩師志向,開班授徒。至於質素方面,盧清遠言每個世代總會有數位特別有熱誠、執着、有天份的弟子。不少嶺南弟子默默耕耘,嶺南畫派定能流傳下去。
《望月》 136×73cm 2017年
而且,嶺南畫派本為一個革命畫派,與辛亥革命的思想脈絡一路相承,它不只是一個藝術流派,擁有成熟的理論體系,更是一個藝術思潮。二十世紀初的廣東,在當時,嶺南畫派的主張為非常前衛的,亦因此受到多方抨擊。「一個成熟的畫家自然會具有個人風格與面貌,不用強求創新。因為過度追求變革則會成了走火入魔、標奇立異。畫家多磨練技藝,增加學識與修養,當眼光一高,就會走自己的路。老師只是一個引導角色,負責傳授技法、基本功、觀念等,創作則是需要學生努力。當然——」他話鋒一轉,「要先打好基礎,否則離開老師的畫稿後他們畫不出甚麼。」嶺南畫派的誕生不只是藝術上的需要,也是時代上的需要,因此能從亂世突圍而出,獲得成功。對盧清遠而言,寫生其實也是一種時代感的體現。寫生中的景物本能反映景物變遷,不止嶺南畫派的題材,透過利用西洋技法於中國畫內也是一種進步。只有具生活氣息,能雅俗共賞的題材,才會受人歡迎。嶺南畫派持「折衷中西,融匯古今」的主張,至於留多少的「中」,吸多少的「西」,則視人而定。盧清遠對此則表示只要保留底線,畫作不脫離中國畫的本質即可。
「但我們不要迷戀古人,因為當代人是比古人更進一步,做人應該要向前看。」他如此說道。
《 十二生肖:狗 》 37×47cm 2019年
- 此文刊載於《藝術香港》2022年01 - 02月號(雙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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