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百里,1945 年出生自廣州,在香港成長,聞名中外。雖自幼接受西式教育,但受父親影響,熱愛傳統國粹。14 歲開始踏入藝術大門,由其父帶他拜師嶺南畫派名家胡宇基,其後更得趙少昂悉心指導。1984 年移民至加拿大後,何百里一直身穿唐裝,以一位中國水墨畫家向國際顯示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自信。為海外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香港美協理事、當代水墨香港學會創會會員、北美加拿大區水墨畫會永久顧問、加拿大保護中國文物基金會創會顧問、多倫多墨道畫會創會會員等。出版有《何百里畫集》、《百里境界》、《百里自在》、《百里香江》、《意、韻、剛、柔》等。
《春霧泉影》 44.5×44.5cm
摸索水墨之道
何百里不斷在水墨畫之道中進行摸索,將西方藝術的光影傳統融入中華各派的渲染、皴擦、潑墨技法,化為其獨創的「何家山水」,被高美慶評:「題材全面,藝術風格多元,技巧精準,無出其右」又被鄧海超讚譽:「何百里創作自己一派『何家山水』,特別是顏色運用、空間運用,光線投射有很大的立體感,雲霧之間,能夠感覺到自然山水的情感和氣氛;甚至畫……別人也許覺得比較俗氣的花朵,但何老師卻呈現一種清雅質感,或是一種昇華的感覺。」
《郭亮秋晨》 65.2×66.3cm
這種昇華之感,實則來自何百里對道家哲理的領悟。老子言:「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探討的道理其實與尺度問題有關。「道」體現在萬物,因其相而產生不同之理,從而衍生不同的表現。中國自漢代早有與羅馬來往的紀錄,東西文化並非如普羅大眾想像中在近代才有聯繫,更非處於二元對立之地必定要爭個你死我活:敦煌壁畫深受西域影響,洛可可藝術亦受大清之風而成。何百里曾對媒體言「東西方不會完全結合」因「完全結合就等於整個地球一起『發光』」他用陰陽來對此做出比喻。在何百里眼中,東西文化是此消彼長,相互交流呈現,水墨畫的意境、留白、技法和西方藝術的技法以一種完熟、屬於其自身的比例呈現在畫紙上。
《牡丹(一)》
這種對比例的摸索並非固定的,能隨心境與經歷而衍生出不同的變化。如何百里在前陣子的研討會言:「所謂創新,有一個前提就是先要打好基礎。如果一味追求創新,失去了根,是進行不到『變』的。」這種對「根」的注重,不止是畫理,其實亦在「文化」身上。對於何百里的理解,與其單從他的畫中做出賞析,亦需要從他的理念做出探討。如他所言——「畫是畫家的顯現,並非單純藝術技法的顯現,而是個性的主張。」這種對「根」,也就是對中華傳統文化思想的了解,是畫好中國水墨的關鍵,至於平衡,是一種中國式的,不能言說,只能靠自身悟出的、為每人專屬的比例。要考慮的是,嶺南畫派可以被理解為一種與辛亥革命,甚至是五四運動一脈相承的「思潮」或「主義」,創派的其中一個理念為「創出具有時代感的畫作」。回顧現今嶺南畫派的發展,值得深思的是,距離辛亥革命已有一定年數的現代香港,「時代感」於當代創作者而言到底代表甚麼?
《流翠》 65.5×94cm
遠在加拿大的時候,何百里在花園中種滿牡丹,他筆下的牡丹大氣典雅,嬌豔迷人。常言嶺南畫派善用撞色撞粉,何百里善用紅、層次分明、具有鮮明的視覺效果。與前人的牡丹相比,他的牡丹顯然寫實得多,加上以沒骨下筆,少了幾分傳統工筆畫的嶙峋之感,多了數分柔和慵懶。又好比如前陣展出的《春霧泉影》,善用潑彩,讓其自然流淌滲化。這種需要靈動的手法其實亦符合何百里的思想理念,不論墨彩如何隨機滲出化成何象,需要如何修改,總是脫離不開他的創作思想的。
《藍煙》 66.5×75cm
何百里不斷強調「中西共融」,如上文所述,這種「共融」並非完全不分彼此之融合,而是雙方以一種和諧的姿態「共存」。他的敘述方式,本就是「折衷中外」一個明證。要思考的是,香港作為中西文化交匯之地,每個人的傾向都有所不同。對於畫家而言,心中的比例到底為何?這又是一個相當玄妙的問題。起碼,對於何百里而言,水墨畫要經得起考驗的話便不能脫離中國哲理思想。
- 此文刊載於《藝術香港》2022年01 - 02月號(雙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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